一位学者,以自己一生为赌注,只为完成无人问津的无用理论。
一位教师,用尽最后的力量,只为教会山区孩子牛顿三定律。
如果把这两篇小说的最后桥段删去,那么他们将会是最纯粹的故事。没有歌颂,没有同情,只剩下纯粹的信仰。可是作者不忍心,即使这样会给读者带来一些有违主旨的意思——有用才有功。但是,以纯粹的悲剧收场,是会让人无颜面对纯粹的殉道者的。
我想不论是何夕还是大刘,在塑造一个理想主义者时,并非是让人觉得他在面对他所处的环境时如何超脱世俗保持清高。正好相反,周身的环境的冲击令他几乎难以招架。面对那些忘了初心、信念崩塌的人,不被所有人理解的理想主义者所能做的仅仅只是,也只能是留下一粒种子,不论这粒种子是否发芽。这就是作者即使用上十分阴差阳错的理由,不惜舍弃一部分作为科幻小说所应有的严谨逻辑,也要为殉道者正名。这也是这两部小说给我带来深深震撼的原因。
“微连续耗费了我十年的时光,我一定要完成它。是的,我现在很穷,我的女朋友出国深造居然用的是另一个男人的钱。”何夕脸上的泪水滴落到了稿纸上,“可我要说的是,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。我只知道一点,微连续理论必须由我来完成,它是正确的,它是我的心血。”他有些放肆地盯着刘青,“我只知道这才是我要做的事情。”
他惊奇自己的头脑如此清晰,思维如此敏捷,他知道,自己生命的蜡烛已燃到根上,棉芯倒下了,把最后的一小块蜡全部引燃了,一团比以前的烛苗亮十倍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。剧痛消失了,身体也不再沉重,其实他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,他的全部生命似乎只剩下那个在疯狂运行的大脑,那个悬在空中的大脑竭尽全力,尽量多尽量快地把自己存贮的信息输出给周围的娃们,但说话是个该死的瓶胚,他知道来不及了。
即便早已料到了结局,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,以近乎悲壮的方式发出最后的呐喊,以最纯粹的方式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。
殉道者即是英雄。